視頻網站會員服務亂象調查
“欣賞精彩內容哪能有廣告打擾！VIP會員觀看跳廣告，還你清爽體驗，省時省心不用等待！”這是某視頻網站VIP會員特權中心關於“跳廣告”特權的介紹。然而，花錢充值成為VIP后，好像也不能真正獲得“清爽體驗”。
制圖/高岳
最近，多個視頻網站的會員用戶反映，他們在觀看視頻過程中仍然會看到各種形式的廣告。“會員免廣告”難道只是視頻網站推廣會員的噱頭？在為內容付費的互聯網時代，還有哪些亂象？對此，《法制日報》記者展開了調查。
廣告花樣不斷翻新
記者調查發現，在互聯網快速發展的當下，網絡視頻的廣告花樣不斷翻新，宣傳對象從原來的產品宣傳為主擴展到電影宣傳、游戲宣傳等多個領域，有些廣告制作非常精良，不認真看並不能發現是商業廣告。會員用戶本以為花了錢就可以免去這些廣告的叨擾，沒想到在觀看視頻過程中還是存在各種形式的廣告。
“對於會員用戶，每次播放前都會推薦新電影，大概15秒左右，在我看來這就是廣告性質的，當初買會員就是嫌動輒兩分鐘的廣告太長，結果還是會有電影推薦。”在北京某大學讀研究生的沈亮對記者說。
沈亮告訴記者，他曾經給某視頻網站客服打過電話，對方說：“這不是廣告，是針對會員的專屬推薦。”每次打開視頻都自動播放所謂的“專屬推薦”，即使可以手動跳過，但沈亮還是覺得很煩。“說好的免廣告呢？根據宣傳應該是壓根就沒有廣告的”。
在某師范大學讀研一的張穎穎也有類似體驗。她說：“某視頻網站總是讓人選擇看不看推薦的視頻，這些視頻其實就是推銷某類產品的廣告，既然是VIP,我覺得就不應該再推薦了。”
據記者調查，多個視頻網站都曾有類似“內容推薦”。
最近的兩部熱播宮斗劇中，廣告的形式更加多元。
根據很多視頻網站的詳細說明，會員能免去的只是視頻開播前約90秒的前貼片廣告。但實際上會員在觀看視頻之前還是要觀看花樣不斷翻新的廣告。
張穎穎描述某視頻網站熱播劇開播前要觀看的廣告：“打開視頻后先要選擇是否觀看推薦視頻，需要手動點擊拒絕，然后就會出現劇中主演邀請觀看這個劇，聽起來像是邀請，但以某個產品的名義邀請不就是廣告嗎？”
張穎穎介紹，在某熱播劇視頻開始播放之后，還會有一分多鐘的前情回顧，整個前情回顧的過程中視頻下方都被廣告遮擋，字幕正好在遮擋的范圍內，會員也無法關閉。
張穎穎告訴記者，視頻左下角會根據劇中台詞不時彈出文字形式的廣告，常常是藝術字，非常醒目。比如劇中人物提到熬夜，就會出現淡化黑眼圈的化妝品的廣告。
除此之外，近來又興起一種新的廣告形式——在視頻中插播劇中人物扮演的廣告“小劇場”。這種廣告嵌入劇集中，視頻播放到某個時間段自動播放小劇場廣告，會員和非會員都可以通過拉視頻進度條控制這類廣告的進度。
這些小劇場廣告往往還有一個專門的名字，廣告的服裝道具與劇中場景一致。
“很容易出戲。”在重慶某教育機構教英語的黃艷畢業后一直獨居，看視頻是主要的放鬆方式，她每個月都會在多個視頻網站續費成為會員。她說，“小劇場是最近才開始有的廣告形式，我之前沒怎麼見過，往往還插在劇情很精彩、很緊張的地方，雖然可以跳過，但是這種變相廣告的方式真的很煩”。
“會員免廣告”如同文字游戲
難道“會員免廣告”是文字游戲？
記者打開兩個視頻網站的會員特權頁面，這兩個視頻網站都承諾，會員可以自動跳過前貼片廣告(片頭廣告)，也可以手動關閉推薦內容，但是部分片源仍然會推薦不同類型的廣告服務。
不難發現，這提示顯然與視頻網站主頁上宣傳的“會員免廣告”有所出入。通俗地來講，所謂“會員免廣告”免掉的只是廣告中的一個類型。
“看到會員免廣告以為免掉的是所有廣告，不然就不能叫免廣告，應該叫跳過片頭廣告。”沈亮說。記者採訪到的幾位視頻網站會員用戶都是這樣的理解，“不然不會看到廣告就煩，我交過會員費的，再看到廣告覺得自己受騙了，並沒有獲得清爽的觀影體驗。”張穎穎說。
據了解，貼片廣告是指隨著視頻播放的視頻廣告，有片頭和片尾，片頭即前貼片廣告，這類廣告才是視頻網站承諾可以跳過的廣告類型。除此之外，據曾經在某視頻網站實習的胡女士介紹：“一般來說，視頻App的廣告有好幾種，貼片廣告、暫停頁廣告以及浮層。會員不會看到的應該是前貼片廣告，就是播放前的視頻形式那種，但浮層(彈窗)和暫停頁等其他廣告類型可能還是會有，廣告推送依據的是算法推送，就是根據用戶平時上網留下的數據精准推送廣告。”
廣告招商端也印証了這個說法。記者打開某視頻網站廣告招商網頁，咨詢工作人員會員是否可以看到廣告推送，工作人員稱，“該視頻網站還有信息流廣告，會員是可以看到信息流廣告的，如果是視頻播放前的貼片廣告，會員就看不到”。
據了解，信息流廣告指位於用戶瀏覽頁面的好友動態或者資訊媒體和視聽媒體內容流中的廣告。這家視頻網站所指的信息流廣告具體指用戶瀏覽頁面時彈出的各種廣告。
信息流廣告的形式有圖片、圖文、視頻等，特點是算法推薦，可以通過用戶標簽進行定向投放。
“視頻網站並沒有承諾免除所有廣告，仔細看會員介紹時會發現，承諾的‘免廣告’是免除視頻播放前的貼片廣告，盡管宣傳的時候會說會員免廣告，某種程度上講，這是網站玩的一個文字游戲。”在某視頻網站實習的楊女士對記者說。
“我是做廣告內推工作的，工作過程中隻會強調算法推送，也就是根據用戶標簽精准推送廣告，並不會考慮會員用戶不推送等，工作標准隻有一個：大數據。”楊女士告訴記者。
網上會員消費亂象引用戶反感
除了“會員免廣告”的文字游戲，會員費自動續費也是令很多用戶不滿的點。
家住天津的李女士購買了某智能電視的視頻會員，“每個月30日的會員會自動續費會有短信提醒，但是不知道如何取消，在電視上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估計是沒在醒目的位置吧”。
“當初充值會員時的操作非常順暢，現在想取消自動續費都找不到端口。廣告也很多，即使是會員，開機后還是要看15秒左右的廣告，有時候是產品自己的廣告，有時候是別的商品的廣告。我都不知道是買了一台電視機還是一台廣告機，所以我就想盡快取消會員。”李女士說。
為內容付費是近年興起的新型消費方式，也是支持文化產業發展的一條重要途徑。大多數人以前獲得傳媒產品都是免費的，也沒有為內容付費的消費習慣，但是要不斷忍受廣告的騷擾。
李女士說：“觀看電視頻道就是一個例子，為公眾開放的電視頻道有廣告創收，而付費頻道基本沒有廣告。”
互聯網形態下，在視頻網站上充值會員是這種消費方式最為普遍的應用，越來越多消費者選擇花錢購買優質的內容資源以及省去被廣告騷擾的時間。
根據愛奇藝2018年二季度財報，截至2018年6月30日，愛奇藝的付費會員已達6620萬，會員服務收入為25億元，同比增長66%。從目前已公布的付費會員總量來看，截至2018年2月底，騰訊視頻的這一數字為6259萬，較去年9月宣布的4300萬，增長了45.6%。
與中國網絡視頻用戶達到5.79億人的數字相比，付費會員數量還有很大增長空間。
但視頻網站的會員消費亂象會不會讓已經開始具備付費意識的消費者望而卻步？
“其實就算直接說免去的是前貼片廣告，我可能也會買會員，畢竟會員還可以獲得更多的影視資源，但是這種說了免廣告又隻免一部分的做法真的讓人很反感。”黃艷說。
記者問黃艷是否想過維權，她說，一個月十幾元的會員費不是很多，維權成本太高，況且消費者面對的是一個巨頭公司，所以也沒有想過維權，但她相信，如果視頻網站的會員服務繼續這樣“任性而為”，充值成為會員的人可能不會更多。（記者 韓丹東 實習生 李紫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