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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贪欲毁了黄光裕黄金十四年

曾高飞

2016年09月07日09:55  来源:法治周末

  对做实业来说,资本是助推剂,根和本还是应该在企业本身上,不可本末倒置。贪欲过盛,越过红线,陷身泥淖在所难免

  前段时间,黄光裕再获减刑的消息传出,说明他在狱中诚心悔过,认真接受改造,获得肯定。

  作为从草根一族起步,依靠智慧和勤奋崛起的富豪,在这个提倡“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时代,黄光裕具有榜样一样的力量,一线明星一样的人气。

  黄兴裕减刑奖励,恐怕除了他的商业宿敌,没人不希望他立功改过,早日出狱,重出江湖的。

  黄光裕1969年生,2008年被抓,2010年被判,将于2021年出狱。黄光裕一生充满传奇,34岁就成为中国首富,不到40岁坐牢,将在52岁出狱。

  40岁到50岁正是一个男人一生的黄金时期,对企业家来讲,尤其如此,这个阶段思维活泛,精力充沛,阅历丰富,但黄光袱却在狱中度过。这对黄光裕自己,对黄氏家族,对国美电器来说,都是一个不可承受的损失。如果没坐牢,这10多年,黄兴裕完全可以带领国美电器站在中国优秀企业的最前沿,傲视群雄。

  随着黄光裕在狱中的日子越来越少,社会和媒体对他的关切越来越多。研究黄光裕,对其出狱后避免重蹈覆辙,用其神奇的商业智慧造福社会,造福时代,是大功一件。

  祸起赚钱套路之变:资本贪念

  纵观黄光裕的一生,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穷怕了,对金钱占有的执著比别人来得更为猛烈。

  但黄光裕的第一桶金,靠的是勤奋和诚信。连初中都没毕业的黄光裕,在商业上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才。1984年,不到16岁的黄光裕辍学了,跟着其兄北上内蒙古做生意。1986年兄弟俩辗转来到北京,在前门珠市口盘下一个叫国美的门面,先经营服装,后改卖进口电器。

  对经营主业的改变,体现了黄光裕独到的商业思维和眼光。黄光裕认为服装有面料、季节性因素,把不准,参不透,做不好,赚钱有难度;而家电相对稳定,只要有货就不愁卖——黄光裕认为所有问题都集中在搞定进货渠道,只要搞定了进货渠道,就不愁没钱赚。

  1987年国美电器店的招牌正式挂出来。在当时卖方市场背景下,商家都采用“抬高售价,以图厚利”的经营方式,黄氏兄弟反其道而行之,“坚持零售,薄利多售”。低价策略让国美电器俘获和积攒了大量客户,生意做得风生水起。1991年黄光裕在北京某报中缝打出“买电器,到国美”的广告,并刊登价格。这是中国当时最早的广告案例之一,让国美在北京城家喻户晓,用户奔着低价,慕名而来,生意异常火爆,黄氏兄弟相继开了多家名字有别的电器店。1993年,黄光裕将这些门店统一命名为“国美”。门店名字的一统江湖,为国美其后的连锁扩张奠定了品牌基础。1999年国美打破地域限制,拉开全国性经营序幕,从天津开始,在上海,成都等大中城市拷贝国美模式。2003年11月,国美在香港设立分部,正式进军海外市场。

  2004年国美电器在香港借壳上市,实现资本运作。上市之初,黄光裕持股接近75%,达到香港联交所规定的上市公司私人所持股份的最高限度。2007年,黄光裕凭着出售非上市公司股份给上市公司套现93亿元的佳绩,成为套现最多的富豪。在资本市场上的试水,让黄光裕身价倍增,跻身于全国富豪排行榜前列,其中2003年,2004年,2008年,在胡润富豪排行榜上,黄光裕都是中国首富;在2006年福布斯中国大陆富豪排行榜上,黄光裕也是首富。

  如果纯粹是做实业,不走资本运作道路,黄光裕或许没有牢狱之灾,但也不能在财富道路上一飞冲天,跻身于全国顶级富豪前列。资本运作的聚财效应,让黄光裕尝到了甜头,觉得来钱比做实业轻松快捷,值得琢磨。于是黄兴裕把国美电器日常管理交给别人打理,自己则把更多心思精力放在资本市场上,甚至不惜铤而走险。2008年11月17日,黄光裕和财务总监周亚飞被相关部门带走调查。2010年11月18日,黄光裕因犯非法经营罪、内幕交易罪、单位行贿罪,被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4年,罚金6亿元,没收财产2亿元。现在黄光裕已经服刑过了八年了,由于在狱中表现良好,两次获得减刑机会,现在暂时确定其出狱时间为2021年2月16日。

  在黄光裕入狱之前,国美电器发展顺风顺水,一直占据中国家电连锁的头把交椅宝座,傲立潮头。自从黄光黄入狱以后,国美电器开始了跌宕起伏,激流勇退。2009年国美电器被苏宁电器一举超越,2013年又被京东商城超越。2010年爆发“陈黄之争”。现在国美在线也是远远落后于其他电商,如京东商城。

  对黄光裕和国美来说,值得庆幸的是,2021年黄光裕出狱时,还很年轻,只有52岁,也是一个企业家的黄金时期,加上国美仍然在黄光裕控制之中,国美迎头赶上,超越苏宁,重回家电连锁榜首的可能性仍然很大。

  在狱中服刑期间,相信黄光裕面向墙壁时,难免后悔:早知如此,不如当初踏踏实实做实业。对做实业来说,资本是助推剂,根和本还是应该在企业本身上,不可本末倒置。贪欲过盛,越过红线,陷身泥淖在所难免。

  众叛亲离的启示:对待高管太抠门

  作为国美电器创始人和最大股东,黄光裕在国美内部说一不二,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黄光裕从来不允许部下稍有逾越。黄光裕妹夫、曾任国美总经理的张志铭,在其面前从来都是“低眉顺眼,像个小媳妇”。甚至江湖流传,国美内部员工见到黄光裕,连大气都不敢出,当黄光裕想好一件事,或布置一件事,员工都是鸦雀无声,无条件绝对服从。这种强硬作风,黄光裕一直保持,甚至在狱中都是这样。

  永乐电器在华东地区是国美电器劲敌。为抗拒国美电器,永乐和大中在2005年商量合并,一切都谈好了,就差签字。黄光裕闻讯,硬是以高出大中20%的价格把永乐收入囊中,坏了张大中的好事。收购永乐之后,黄光裕安排原永乐老板陈晓做了国美电器总载,与自己搭档。如果没有后来黄光裕入狱,这两人搭档,肯定是中国家电连锁行业中的黄金组合,其威力或所向披靡,将国美电器带至一个更辉煌的境界。但由于黄光裕的入狱,这一切都改变了既有轨迹。2008年被捕后,黄光裕安排陈晓做了国美电器董事局主席,临时主持大局,代管国美。

  在黄光裕眼里,陈晓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堪当重任。黄光裕对陈晓一直是以礼相待,疼爱有加,从来没有人被黄光裕如此厚待过。据说黄光裕当年座驾是加长奔驰600,后来在换车时黄光裕买了两辆迈巴赫,其中一辆就给了陈晓。为体现对陈晓的尊重,黄光裕甚至在国美总部为陈晓安排了一间与他办公室一模一样的房间,并且在同一楼层,同样大小,同样装修风格。陈晓刚到北京总部上班,不适应北方饭菜,黄光裕的家人一度每天开小灶给陈晓送饭。

  就是这么被器重和爱护的一个人,最后还是背叛了黄光裕。六年前,黄光裕和陈晓之间,围绕国美电器控制权,双方上演了持续时间较长,并且惊天动地的商业大片——“陈黄之争”。

  2010年8月4日,黄光裕全资拥有的shinning Crown公司向国美电器发函要求召开股东大会,撤销陈晓、孙一丁职务。陈晓很快做出反应,于次日向香港特别行政区高等法院递交诉讼文件,起诉黄光裕,追偿其在2008年1、2月前后的违规行为,由此,以陈晓为代表的国美电器董事会与大股东黄光裕正式决裂,双方争夺国美控制权的战争越演越烈。

  在“陈黄之争”中,原来黄光裕一手带出来的众多高管,出人意料地站在了陈晓一边。现在回过头来看,如果没有黄光裕旧部支持,陈晓叛乱根本无从挑起。2010年7月国美宣布把现在已发行股本约3%(总金额约7.3亿港元)的股权授予105名高管,进行股权激励。这事儿先在保密中进行,直到快成事实时,陈晓才告知黄光裕。这让黄光裕很生气。一直以来,黄兴裕拒绝高管参与股权,他宁愿给高管开高薪。2010年11月黄光裕在狱中开始反击。但让黄光裕尴尬的是,在陈黄之争中,追随多年的旧将却集体反水,全力挺陈。总裁王俊洲,主管人事的副总裁魏秋立,国美母公司鹏润投资董事长李俊洲,都选择站在陈晓这边,黄光裕众叛亲离。

  表面看,黄光裕旧部反水是陈晓和黄光裕围绕国美电器发展的线路之争,陈晓追求单店效率,要提升国美利润率,黄光裕却是要求规模和市场份额。事实上,国美原高管挺陈,与国美电器发展线路之争没有一毛钱关系,根本在于利益之争。

  陈晓对高管们的股权激励诱惑,让他们抛弃了与黄光裕多年的感情和忠心,不惜面临兵败后从国美出局的风险,毅然决然支持陈晓。

  如果黄光裕以前就对高管有股权激励,如果黄光裕大方地接受陈晓对高管的股权激励方案,那也就没有让国美电器元气大伤的“陈黄之争”了,也就不会在“陈黄之争”中众叛亲离了。

  虽然后来“陈黄之争”以陈晓出局,黄光裕胜利告终,但至今没有迹象显示,黄光裕从这些“兵变”中吸取教训,对高管大方一点,给他们一点股份激励。

  奋起直追或有希望

  没有黄光裕的国美电器,就是一头猪,但这头猪不在风口上,而在砧板上。现在从连锁线下到线上电商,国美电器已经全面落后,不复当年之勇。这一切的根源在于黄光裕不在其位。

  或许黄兴裕出狱之时,就是国美电器重振雄风之日。到2021年出狱,黄光裕仍然年轻力壮——52岁。这个年纪,也正是一个企业家的黄金时期。做到70岁退休,黄光裕还可以奋斗20年。这值得黄光裕珍惜和兴奋。现在国美电器已经今不如昔,但基本底子还在,控制权仍在黄光裕手里。这为黄光裕出狱后大刀阔斧地干,提供了广阔天地。

  与当年家电连锁时代国美电器处于绝对龙头地位不一样,现在家电连锁业态分化严重,以京东商城为代表的电商崛起,把国美电器远远地抛诸脑后。截至2016年第一季度,数据显示,国美与苏宁的差距已经相当大,国美一季度营收约合人民币156亿元,大致相当于苏宁的一半,不到京东商城的三分之一。

  还有四年黄光裕就要出狱了。这四年,无论是京东商城,还是老对手苏宁电器,都可能比国美电器发展顺利,即使在黄光裕出狱后,国美电器仍难在第一时间进入状态,而是要经过一段时间调整,让黄光裕熟悉新的业态和内外环境。

  但无论怎样,黄光裕出狱后,还是可以收拾旧山河,从头再来的。想清楚国美电器的老问题,想清楚黄光裕自己的老问题,如果能够有所改进,在黄光裕出狱后,国美电器或许还有机会。如果不能吸取教训,甚至重蹈覆辙,那黄光裕就会玩完,甚至可能把国美电器搭进去。

(责编:陈键、胡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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