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黃希
美東時間11月15日，已是深秋飄雪時節的紐交所迎來今年第4隻在美上市的互聯網金融中概股——有著“車貸第一股”之稱的微貸網(WEI)。
當日9點30分，微貸網副總裁陳峰按下開市鐘。10點27分，敲響開盤鐘，第一筆交易產生，價格為10.5美元/股，較發行價上漲5%。截至美東時間12點30分收盤，微貸網報收於10.25美元/股，上漲2.5%。
在美股下行壓力仍存、互金中概股難逃“破發魔咒”的當下，中國互金企業為何仍扎堆赴美上市?
一位金融科技創投人士對《國際金融報》記者坦言，對部分創投基金而言，投資企業上市確實意味著“勝利大逃亡”，在公開二級市場上公司的估值會更高，有了明確的退出渠道。
而對於互金企業來說，上市是合規發展的重要一步，也是新起點。
赴美上市小高潮
在行業出清與整治下，經歷過2017年信而富、趣店、和信貸、拍拍貸、融360、樂信等國內多家金融科技公司掀起的第一波赴美上市潮后，國內互金企業放緩了赴美上市的步伐。
隨著合規整治的深入，品鈦、360金融、泛華金融、泰然金融、微貸網等一批互金細分領域頭部企業在今年下半年掀起第二波赴美上市潮，並從9月份開始呈現出加速態勢。
《國際金融報》記者從紐交所現場了解到，此次微貸網發行價為10美元/股，發行450萬股ADS(美國存托股票)，募資總額預計為4500萬美元。
“微貸網在今天上市是偶然，也是必然。”微貸網副總裁陳峰在紐交所接受《國際金融報》記者採訪時表示，微貸網在今年1月份正式啟動上市程序，8月份正式向紐交所交表，時間非常緊湊。
招股書數據顯示，2016年、2017年、2018年1至9月，微貸網基於非美國通用會計准則(Non-GAAP)的淨利分別為3.23億元、5.16億元、5.78億元，持續盈利並保持增長。
而在微貸網上市前，被稱為“房抵貸第一股”的泛華金融(CNF)已於11月初登陸紐交所，泛華金融首次公開募股(IPO)發行價為7.5美元/股，處於預期價低端。招股書顯示，該公司此次IPO公開發行650萬股ADS，相當於總股本的9.6%，扣除發行費用、佣金等費用之前，公司在首次公開募股中共融資4875萬美元。
稍早前(10月25日)，中國金融科技解決方案提供商品鈦(PINTEC)在美國納斯達克挂牌上市。同樣定位為中國金融科技公司的小贏科技(XYF)於9月19日在紐交所挂牌上市。
赴美上市潮不斷升溫。11月15日，網貸平台泰然金融向美國証券交易委員會(SEC)提交了IPO(首次公開招股)申請文件，擬挂牌紐交所，計劃最高融資2000萬美元。《國際金融報》記者從泰然金融客服處了解到，泰然金融此次IPO做了兩手准備，最終看紐交所、納斯達克哪個市場能成功上市。
在擬赴美上市的互金企業名單中，不乏傳統互聯網巨頭旗下的平台，“紅衣教主”周鴻祎實控、背靠360集團的360金融在10月27日向美國SEC遞交了上市申請，計劃募資2億美元。
同樣是在10月底，大麥理財確定D輪融資的同時，宣布正式啟動納斯達克上市計劃。9月29日，薩摩耶金服也公布其在美IPO的招股文件。
難逃“破發魔咒”
當下，中國互金企業赴美上市熱情高漲，但難以掩蓋美股大盤調整大背景下，互金中概股股價承壓、破發成常態的事實。
9月19日在紐交所上市的小贏科技，上市首日股價一度漲至20美元/股，但上市4個交易日后就跌破發行價。
10月25日在納斯達克上市的品鈦，比小贏科技多堅持了一個交易日，5個交易日后也跌破發行價。
11月7日登陸紐交所的泛華金融，開盤報7.61美元/股，較之7.5美元/股的IPO發行價漲1.5%，此后盤中也一度跌破發行價至7.06美元/股，最終收漲1.33%至7.6美元/股。
相比之下，第一波赴美上市的互金企業股價更是“慘不忍睹”，拍拍貸、趣店、樂信、和信貸、融360(簡譜科技)等互金中概股的股價均有不同程度的下跌，大部分已經腰斬，更有甚者跌了80%以上。
融360分析師艾亞文對《國際金融報》記者表示，從目前互金中概股的股價和市值表現來看，確實不盡如人意，多隻中概股已破發。其實，一部分中概股的財報表現還是比較亮眼的，只是業績並沒有在股價上體現出來。
對此，和信貸CEO周歆明對《國際金融報》記者談到，任何新公司都有被資本市場認識的過程，再加上互金行業本身歷史也不長。事實上，中國互聯網金融有很多地方是領先於美國的，與Copy to China(拷貝到中國)那個年代的互聯網公司很不一樣，需要資本市場的投資人花時間去發現其價值。
蘇寧金融研究院高級研究員左俊義對《國際金融報》記者分析，互金中概股股價承壓的原因從基本面來看，在於行業經歷年中P2P倒閉潮沖擊后，部分平台主動收縮貸款規模、提高放款審核標准並加大催收力度，使得公司盈利增速出現下滑。同時，居民去杠杆帶來的行業盈利能力下滑應該會在未來一到兩年內逐步發酵。
從競爭格局看，左俊義表示，目前銀行也越來越加大對零售貸款的投入。經濟下行壓力加大、對公業務不良風險較高，如果銀行對零售客戶的信用資質下沉，就會侵蝕一部分P2P公司的目標用戶群體，行業競爭也會加劇。
左俊義指出，在美上市可以幫助互金公司渡過行業來自基本面和監管的雙重寒冬，但互金整治會進一步拉低互金公司上市的估值，比如備案的不確定性。
人人聚財創始人兼CEO許建文告訴《國際金融報》記者，互金公司估值以及股價波動，很大程度上受自身盈利空間和監管政策變化影響。
億錢貸總經理閆梓也對《國際金融報》記者指出，在美上市互金中概股多數已破發，與美股大盤的巨幅波動和國內對互金行業的整治力度不斷加大有關，同時，國內互金平台也不斷在擁抱監管，不停地調整企業策略、盈利模式或業務布局。
上市的邏輯
在美股大盤調整、互金中概股難逃“破發魔咒”的當下，中國互金企業仍掀起了第二次赴美上市潮。“流血”上市背后潛藏著怎樣的邏輯?
其實，早在今年7月份，泛華金融就擬定來美國路演上市，也做了充足的前期准備。然而，泛華金融最終推遲了上市時間，也大幅下調了募資金額，由最初的2億美元下調至5200萬美元。
泛華金融集團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翟彬對外表示，自7月份以來的資本市場動蕩，加之一些國際關系問題，導致美國市場對中國金融類企業普遍信任度不高，估值偏低，因此當時並不是公司上市的最佳時機。雖然目前公司的估值仍舊沒有達到預期的標准，但為了公司能夠更快地發展，也為了給投資者留有更多余地，還是選擇了在此時上市。
微貸網CFO李晉翔認為，目前市場對行業普遍缺乏信心，現階段的策略是降低估值，希望通過上市提升品牌知名度以吸引真正了解和關注微貸網的“鐵粉”。
周歆明指出，“赴美上市有兩個好處：首先，美國資本市場作為成熟市場，有其深度、廣度，作為新興市場的高成長企業能夠在這裡實現市場融資和資本運營。第二，作為美國上市公司，我們進行跨國投資與並購將擁有更好的便利性和更充分的金融工具。”
左俊義認為，由於此前已有眾多內地互金公司在美上市，而后來者從路演、定價到發行整個流程會更順暢，同時投資者也已對內地互金公司的業務和模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那麼，現在是赴美上市的好時點嗎?
在左俊義看來，當下可能是比較好的時點。一是雖然美股在調整，但現在仍處在牛市的尾巴階段;二是目前行業監管在逐步加強，未來來自監管的不確定性較大，先上市可能更有優勢。
開鑫金服總經理周治翰表示，對於一些互金企業來說，赴美上市是公司戰略規劃和業務發展布局的一部分。國內的互金企業在發展了三至五年后，本身也面臨著來自投資方、股東方的變現壓力。所以，在美股整體下行壓力節點上，部分互金企業也沒有選擇暫停上市的步伐。
閆梓也指出，目前，中國監管備案尚未落定，資本之路尚未打開。前期有一些明星企業已得到資本市場的關注，並且拿到了幾輪融資，而這些融資基本上都有退出的對賭條件，“流血上市”也是無奈之選。
陳峰稱，對微貸網來說，上市股價並不屬於最重要的考慮因素。“未來將會是業務支撐公司股價的發展，而我們對中國小微企業發展充滿信心，對往后三五年的發展充滿信心”。
為求“新生”?
在分析人士看來，大多數中國互金企業登陸美股，不僅僅在講關於估值與融資的“資本故事”，而更多的是希望借助資本市場講一個關於“發展”的長遠故事。
微貸網副總裁汪鵬飛認為，上市是合規發展的重要一步，也是新起點。微貸網CFO李晉翔也認為，上市對微貸網的意義並不是為了募集資金，也不是終點，而是微貸網合規發展的另一個更高的起點和開端。
在周歆明看來，和信貸在納斯達克上市也絕對是個“發展新起點”。“上市不僅為公司帶來運營資金，更對提升品牌形象起了非常積極的作用。上市后，公司在吸引人才上更加容易，越來越多的優秀人才加入公司。作為科技公司，人才還是核心競爭力。另外，作為上市公司，更多實力雄厚的供應商、服務商和合作伙伴會願意與我們展開合作。”周歆明稱。
翟彬則坦言，泛華金融通過上市得到的將近5000萬美元的資金並不是很大的數目，隻會作為公司補充的營運資金。更重要的是，泛華金融通過此次的上市，能夠獲得資本市場的地位，為以后的再融資創造更好的條件。
周治翰認為，在監管收緊下，企業亟須為持續發展找一條新的路徑，上市也是一種新的方法。赴美上市為企業打開了融資的新通道，為企業獲取資金提供了更多可能，也有利於企業實現更好的品牌效應、提升市場知名度。此外，赴美上市對於敦促企業加強信息披露、實現合規發展來說有著不少潛在的積極作用，也一定程度上客觀推動了整個行業的合規進程。
艾亞文也指出，國內互金公司成功在美國上市，提振了整個互金行業的士氣。除了融到資金以外，互金公司上市對於公司本身的品牌和形象提升以及在獲客上均會有所幫助。並且，隨著互金公司上市增多，對國內一些擬上市平台也是一種正向激勵，它們在運營、技術創新等方面會更加投入，同時更加主動地擁抱監管。
杭州市互金協會秘書長樓建民在紐交所接受《國際金融報》記者採訪時表示，在行業頻現爆雷潮之際，微貸網逆流而上赴美上市，這向監管部門、投資用戶傳遞了來自從業機構的信心與責任，對互金行業是個利好。不僅是為相對經歷低谷的行業提振了信心，同時，也讓社會及廣大用戶看到，穩健發展的優秀平台依然被資本市場認可，仍有著良好的發展前景。
記者注意到，目前，互聯網金融概念的上市公司中已出現了迥然不同的發展路徑：宜人貸注重轉型金融科技技術輸出、財富管理等多元業務;拍拍貸講起了人工智能的故事;樂信更加聚焦金融科技輸出，專注場景金融;趣店“開起”了大白汽車;融360發力流量變現和信息撮合……每家公司在上市后都依據自己的特點，對不同領域進行深耕。
對於微貸網的長遠戰略，姚宏在上市直播中表示，未來微貸網將會繼續在立足合規基礎上，規劃升級面向小微的多層次金融產品服務體系，打造線上化、科技化和智能化的發展道路，以此延伸平台小微金融服務鏈條，成為汽車金融綜合服務商。
